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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01 死亡芭比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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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彩茵發微信:醒著沒?

傅千樹:起了起了,姐你反正能收拾上半年就不能讓我多躺半個鐘嗎

傅彩茵一邊上底妝,一邊見縫插針地換語音輸入:“這叫未雨綢繆!過個生日容易嗎我,萬一你小子又睡過頭怎麽辦?”

傅千樹從被窩裏探出小腿,怪叫一聲,飛快縮回去,裹成蟬蛹似的滾了兩圈,才爬起來穿衣服。

宿舍的哥們正在紅名堆中七進七出,瞥了一眼傅千樹,敲著鍵盤說:“鐵樹你要出門啊?”

“出門?”另一位兄弟豎起耳朵,“有情況啊!”

傅千樹大窘:“不是——我陪堂姐逛街……話說別叫我鐵樹了行不行,好難聽。”

他名中帶了個“樹”字,因為不懂和女生相處,鬧出幾次啼笑皆非的烏龍,某天起就落上這麽個綽號。

其實傅千樹脾氣挺好的,就是在戀愛這方面遲鈍得著實讓人大跌眼鏡;當然,在雌性生物屈指可數的大計院,同學們謔弄他,也不過五十步笑百步了。

傅千樹這句抱怨軟趴趴的,室友知道他沒多在意,紛紛笑起來。

“哎,好歹你姐也是個妹子,你就這麽樣出門?”

傅千樹正在苦惱該不該把秋褲加進牛仔褲裏,擡頭“啊”了聲,不解道:“那應該穿什麽?”

玩游戲的舍友是唯一脫了單的,對此比較有發言權,他交完任務,想了想女票平時對自己的吐槽:“長風衣和純色襯衣?低幫靴?再搭個圍巾啥的?”

傅千樹費勁地眨眨眼睛,三人互相望了望大家身上仿佛聚劃算團購的格子襯衣,不約而同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。

“沒事,”傅千樹心大地說,“我姐又不在乎這個。”

他雖然衣品一言難盡,至少收拾得夠幹凈嘛。

傅千樹不好意思而又無比自信地敲字:姐,今年給你買的禮物拆沒——是口紅!你塗那個出門吧我覺得特別適合你!

傅彩茵:?????

傅彩茵:老弟,你終於上道一回了啊#崩潰大哭

她發了個“這很OK”的熊貓頭過去,興高采烈地在地上堆積成山的快遞盒中扒拉出一個,懷著激動萬分的心情拆了包裝,禮盒中,躺著一只價格不菲的楊樹林。不知為何,傅彩茵心臟“咯噔”一下,產生了種“哦姐妹你大事不妙”的預感。

傅彩茵旋出膏體,笑容漸漸凝固。

光照下粉得瞎眼,到偏暗的地方又浮出一種鬼打墻般的紫色,往手臂一劃,竟然還隱約帶著點閃,正是傳說中令萬千少女潸然淚下的,死亡芭比粉。

“姐我錯了!”傅千樹舉手投降,“我真的錯了!”

傅彩茵這才把冰著他脖子的手放下來,哭笑不得地說:“那你說說錯哪了?”

傅千樹噎住,撓了撓後腦勺,傻笑了一下。

傅彩茵恨鐵不成鋼:“……樹哇,阿姐這輩子蹬腿兒之前能不能見著你娶媳婦哦——”

傅千樹:“總、總還是有不小心被門撞了腦袋的小姐姐吧?”

傅彩茵“……”,翻了個白眼,接下來的十分鐘,她盡心盡力地給傅千樹科普起了口紅萬花筒,直把傅千樹聽得雲山霧繞,不明覺厲地睜圓了那雙顯得頗為無辜的下垂眼。

傅彩茵說得唇幹舌燥,停了下來,便迎面撞上傅千樹直擊靈魂的疑問:

“可是粉紅色不好看嗎?”

“哪裏好看了!”傅彩茵炸毛,正想給傅千樹解釋不同色系口紅對膚色的影響,又怕把問題更加覆雜化,靈機一動地指著自己的嘴巴,“這個是今年春秋流行的楓葉色,你看,是不是顯得我更白了?”

傅千樹眨眼,又眨巴眨巴眼,同傅彩茵面面相覷。接著,他不解地道:

“我感覺都差不多……”他仔細地看了看傅彩茵精致的淡妝,恍然大悟,“姐!不對!你是抹了粉才這麽白的,和口紅沒關系呀?”

——你這會兒咋又不傻了。傅彩茵紮心地想。

“唉,行吧行吧,”她放棄拯救他弟的直男審美,無可奈何地踮起腳狠狠揉了一把傅千樹的腦袋,“趕緊走電影要遲到了!”

傅千樹應了,被她拉著走了幾步,想起什麽般說:“姐你等等我。”

“啊?”傅彩茵不明所以,“就十幾分——你快點!”

她站在原地,抱著胳膊跺了跺腳,不一會兒,傅千樹端著兩杯熱乎乎的果茶回來,分給傅彩茵一杯,說:“姐你拿著邊喝邊暖暖手,你手好凍啊。”

傅彩茵內心:這莫名其妙的感動是怎麽肥四?

其實仔細看看我弟也挺好的,不至於嫁不出去,一定是那些妹子有眼無珠1551……

傅千樹對上傅彩茵充滿憐愛的眼神,迅速誤解了,咽下暖脾的檸檬茶,認真道:

“姐,這兩天倒春寒,我建議你出門還是加上秋褲。”他樂呵呵地拍了拍自己的腰,“本來我就沒穿,結果開門好大的風,現在一想真是太明智了!”

……難怪我說你腿怎麽又粗了一圈。

傅彩茵無語,默默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。

今天是傅彩茵二十三歲生日,她在F大讀研究生,每天忙得昏天黑地,而傅千樹則在大學城裏的J大念軟件開發,盡管才大二,卻因入了系裏導師法眼,成日也在代碼的山海中徜徉。禿頭姐弟倆難得聚上一次,看完電影,傅彩茵瞧不下去,又親自帶傅千樹去逛男裝店,爽快地付了賬。

“咦,”傅彩茵拎一個紙袋,擡頭,驚訝地說,“這間店在你們這邊還挺出名呢,看上去今天都沒客人?不大可能吧——”

傅千樹望著招牌上“指間森羅”四個字,估計是什麽美容店,見傅彩茵十指光禿禿的,主動道:

“姐你要做指甲嗎,”他搞砸了生日禮物,又讓傅彩茵破費給自己買衣服,心裏確實有點過意不去,說,“快去快去,我給你買單,做個最好看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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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初的南方,通常先來幾天虛情假意的春光,接著登臺的就是刺骨濕氣。岑驚鳴一個沒留意中了招,由著涼的噴嚏引起,接著咳嗽,後邊索性傷了嗓子,話都說不出來。

其實一般來講七天就能好,但店裏人來人往,岑驚鳴怕傳染了客人,還是起早去醫院看了一趟。

他拿著藥回來的時候店裏小姑娘們還在忙活,點了的外賣放在臺上,沒人顧上去吃。

S市是一線城市,做個指甲動輒就要幾百,外人看這一行是暴利,更鮮少有誰承認其中的技術含量。

實際上,不說別的,單飲食紊亂、渾身酸痛這兩點引起的毛病就夠人受的了。而且甲油膠中的有毒物質長期吸入對女孩子身體也有危害,店裏這幾個,岑驚鳴偶爾也勸幾句趁年輕多學點東西,不過畢竟是各人有各的打算。

又過了約一個鐘,姑娘們才陸續忙完,岑驚鳴拉了拉口罩,在手機打字:

“下午給大家帶薪放假,提成就照昨天的算。外賣都冷了,我群裏發個紅包,你們去吃火鍋吧。”

自然是一陣歡呼。

“岑哥一起?”

岑驚鳴失笑,指了指自己的喉嚨。

另外一個女孩便笑道:“那岑哥好好養病。”

姑娘們幫著收拾了下東西,有說有笑地結伴走了。岑驚鳴吃完藥,正準備掛“暫停營業”的牌子,又來了顧客。

“咦?”女生一眼看見他手裏木牌,說,“休業了啊?”

岑驚鳴抱歉地一笑,意識到對方看不見,又點點頭。

女生明顯失望極了,遺憾地說:“好吧,沒想到過個生日點兒都這麽背……不過你家生意真的好,我前幾次路過想進來著,結果一看都滿了。”

傅彩茵確實挺失落的,這學期正式進實驗室,基本都得守在裏邊,估計下回再來不知猴年馬月了。但事實既定,她也不好強人所難,便準備要走。

岑驚鳴低頭拿手機,敲字:您請坐。

“哎……?”傅彩茵沒反應過來,“不、不是關店了嗎——”

岑驚鳴眼裏帶了點笑意,又按了幾下:祝您生日快樂。

傅彩茵大喜過望:“哇真的嗎?太謝謝您了!我特麽現在覺得自己超幸運——”她冷靜下來,視線從手機移至岑驚鳴露出一半的臉上,有點欲言又止。

知曉對方定是誤會了,岑驚鳴忙在備忘錄上告訴傅彩茵他是感冒,暫時無法講話而已。

岑驚鳴拿了圖冊給傅彩茵挑選款式,他是藝院出身,店裏固定的圖案都是自己設計的,包括裝修也是他操持,不同於那些過分花哨的美甲店,硬要說的話,更像一間安靜而明亮的書吧。

他帶出徒弟,以後自己每天就只接兩單,由於風格獨特,“指間森羅”在大學城裏漸漸便有了名氣。

傅彩茵選擇恐懼癥發作,糾結了半天終於選定一款漸變星空甲,岑驚鳴在參考流行款式的基礎上,用星座、小行星等元素替換了爛大街的那些,遠遠看去,當真宛如從指尖蓬勃生出宇宙萬象。

岑驚鳴同她確認了下,端來溫水讓傅彩茵先泡手。

她這才想起自己老弟來:“老板你順便幫我弟修個眉毛成不,他那跟蠟筆小新似的——誒,傅千樹你跑哪去了!”

“這呢!”聲音從外邊傳來。

傅彩茵雷道:“靠你整什麽幺蛾子,進來啊!”

傅千樹沒立刻回她,過了一會,扭扭捏捏地說:“你,你們不是做指甲麽,我一個大男人又不方便——”

“不方便你個大頭鬼,”傅彩茵這才明白,是他弟那微妙的直男毛病又犯了,“趕緊滾進來,我要弄倆三個鐘呢你在那罰站不成?”

岑驚鳴心裏笑了一下,想起冰箱還有沒拆封的小蛋糕,折身過去拿。

等他再過來,女生又是一疊聲跟他道謝,她弟弟尷尬地望著她,提議說:“姐,要不我先去樓上隨便轉——”

“別啊,”傅彩茵說,“去,讓老板給你把眉毛修了,又粗又濃,不沾邊幅的多難看!”

“我一個男的我需要修什麽眉毛啊!”傅千樹抓狂。

岑驚鳴知道這位弟弟八成是在劫難逃,去取了修眉刀。

購物廣場暖氣打得足,這男生手裏拿著件沖鋒衣似的黑外套,穿著非常普通的格子衫,牛仔褲,大概一米七多。岑驚鳴發現他相貌難得地清秀,眼睛又圓,眼型是下垂眼,感覺再怎麽發火,看上去都很無辜。正如女生說的,他眉毛應該是容易生長的那類,因為頭發、劉海都短,所以乍看十分明顯,和整張臉都有些不相襯了。

“去去去。”傅彩茵擡起靴子輕輕踢傅千樹的腿。

“哎呀我不——”

傅千樹煩得不行,一擡頭,看見店主也正望著自己。

盡管戴了口罩,那雙睫毛彎彎的眼睛裏也充盈著笑意,瞳仁很黑,亮晶晶的,看著仿佛裝下了萬千星辰。“她”穿了米色的開衫,襯衣,頭發長度應該剛好到後脖頸,為了方便工作,紮了個小啾啾。

即便只能看到半張臉,也已經好看到讓傅千樹呼吸急促,大腦宕機了。

——生平第一次,傅千樹體會到什麽叫“墜入愛河”的感覺,太好看了啊啊啊啊啊,除了有點高有點平……不對,我在想什麽?

作者有話要說: 不要站反攻受,岑驚鳴x傅千樹

這篇挺短的,爭取十五萬字以內完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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